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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出門不是甩火腿就是乘公交的窮阿汪,如果要憑一己之力走回公司或者家,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

少女話音方落,徐梁的嘴角抽了抽。他在心中默默抹掉額上的黑線,用最快的速度將面部表情調整為正常狀態,和藹道:“田小姐,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事,如果你急著離開,可以去請示封先生。”

田安安歿,呃……默。
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眼看著大立鐘短粗短粗的時針又溜達了一圈,呆坐的田某人終於忍不住了。仗著窗外二十八度溫暖陽光賜予的神奇勇氣,她準備去找閻羅王進行一次心與心的對話,靈魂與靈魂的交流。

俗話說得好,一切反動勢力都是紙老虎,戰勝階級敵人,是每個小粉紅義不容辭的職責。

心中高呼了幾十遍毛.主席萬歲,田安安感到渾身上下都湧動著革.命的力量,她站起身,表情凝重地扭了扭脖子,活動活動手指,心道輸啥都不能輸氣勢,封霄每次都冷著張冰塊臉唬人,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,牛什麽啊!

於是面無表情地看向徐助理,語調平平問道:“封先生在哪兒?”

“三樓主臥。”徐助理笑得憨態可掬。

“……”

田安安昂揚的鬥志還沒來得及升空,瞬間被一根無形的針啵啵戳破了。三樓主臥這四個大字,在她堆滿了葷段子的腦海中秒變放映機……安安回憶了會兒昨晚的戰況,滿腔的戰鬥熱情和熱血都奔流到海不覆回。

嗯,地點略危險,需調整作戰方針,謹慎行事,還是不要太高調了……

她清了清嗓子,將洪荒之力重新收入體內,咽了口唾沫,仰頭深呼吸,迎著徜徉的陽光緩緩上了樓梯。拖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,在安靜得死寂的空間裏發出突兀的聲響,一陣陣折磨著人的耳膜,敲擊著人的魂魄。

在二樓拐角處,一個年輕的棕發姑娘迎了上來,朝她微微笑道,“正要下樓請小姐呢,先生在臥室等你。”說完比了個請的手勢,態度恭敬,卻不給人考慮的餘地。

“……”又等?臥槽!封霄身體裏的泰迪已經突破封印了嗎?嗎!

田安安嚇得不輕,這回不只是腿,她渾身都開始發軟了。然而棕發姑娘茶褐色的眼睛定定看著她,見她略微遲疑,又笑盈盈地重覆了一遍,嗓音甜美輕柔,只是這回語言切換成了漢語:“請。”

安安無力扶額,心道大姐,我聽得懂英語,這麽簡單一個“please”啊!無言以對……好歹我大學畢了業,過了四級啊……

她想了想,然後就掏出手機遞了過去,朝那外國姑娘道:“幫我充下電,謝謝啊,我等會兒過來拿。”說完吸氣呼氣,調整了一下呼吸,邁開步子朝三樓走去。

三樓的采光比下面兩層更好,走廊上的窗戶洞開,繾綣的金色帶著久違的暖意,灑遍了屋子裏的每個角落。田安安踟躕著步子前行,盡量使自己的動作輕柔,擡眼打望,主臥室的房門虛掩著,沒有合嚴實。

她忐忑了一瞬,咬咬牙,五指扣住門把推開了房門。

與平日的冷厲不同,封霄坐在窗前,溫暖的橙色勾勒在他身體四周。金色的日光流轉,使他冷峻的線條輪廓顯出幾分柔和的意味。因為暖色調的渲染,磨平了稍許鋒利的棱角,他姿態隨意,面色沈靜,目光望向窗外,如墨的瞳孔裏綴滿閃熠的薄金。

聽見腳步聲,男人的視線掉轉看了過來,淡淡落在她身上。

田安安臉上在微笑,眼底極力掩藏著不安的情緒。她單手將背包掛在了一旁的架子上,努力使自己的聲線平穩,“封先生找我麽?”她笑了兩聲,站在門前同他遙遙相望,“正好我也想來找您……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麽?”

何其相似的情景,何其相似的對話。這一幕,簡直沒有絲毫偏差地覆制了拉斯維加斯的那個白天。

封霄微微合了合眸子,摘下眼鏡揉摁眉心,沈聲道,“到這兒來。”

安安沒有猶豫多久,依言走了過去。等她走近,男人睜開眼,目光灼灼,沒有多餘的言語,直接抱起她輕盈嬌小的身子扔到了柔軟的大床上。

“……”

她嚇得魂飛天外,眨眼的功夫,他已經欺身壓了上來。

田安安抖如秋風掃落葉,慌慌張張地挪著往後退。你大爺的,有話不能好好說麽?為什麽每次都直接把人往床上扔,仗著絕對的身體優勢對無辜群眾進行打壓,無恥!下.流!她結巴道:“又、又要?”

修長的五指松下領帶,他有力的左手輕而易舉地鉗住她兩只纖細的腕子,扣在頭頂,淡漠的眸子覷她,“不願意?”

“……”傻B才願意呢好麽!尼瑪,臭不要臉!

他神色淡漠,兀自替自己寬衣解帶,俯視著她倉皇的小臉道,輕描淡寫:“田小姐既然來了,當然要讓你飽腹而歸。”

“……”田安安瞠目結舌,反應了會兒才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。飽腹而歸、飽腹……她想起自己之前說的“沒吃飽”,頓時羞憤得想拿把刀自戕。

這位仁兄,簡直是葷段子界的種子選手。

她咽了口唾沫,目瞪口呆地註視著他露出野豹般漂亮的腰背,覺得喉嚨略微發幹,然而還是維持著清醒提出條件:“……這次之後,請封先生讓我離開,並且今後都不再來騷擾……呃不對,並且今後都不再讓我玷汙您聖潔的靈魂和軀幹……”

話音未落,他已經重重親吻了下來,那件田安安估價是她幾年工資的大師手筆,轉眼皺成了一團鹹菜。

幾個小時後,清理完一切的田安安才拖著殘軀離開了封宅。

這回驅車的是之前的老熟人李昕,她身心飽受摧殘,窩在後座奄奄一息,羞憤得連頭發絲都快紅了。須臾,駕駛室的李助理面無表情道,“田小姐,是去公司麽?”

安安有氣無力地點頭,抱著背包蔫頭耷腦,只覺全身都被重型器械碾壓過一樣。這時李昕將充滿電的小4S遞了過來,她眼睛一亮,立馬接過來開機。

屏幕閃了閃,開機鈴聲過後,十來條未讀信息跳了出來。她皺眉,顫抖著手指把短信信箱戳開,除了廣告和兩條10086催話費的短信外,其它的分別來自陳銳笙和江薇。

江薇:“手機關機,不來也不請假,試用期不想過了吧?扣工資!”

陳銳笙:“安啊,哥們兒頭痛欲裂,你到家了麽?”,“臥槽我家鎖被撬了!來賊了麽!”,“這也沒丟東西啊,餵餵,你睡死了還是咋地?給個話兒啊”,“……人事部的說你請假?我咋不知道?”,“……你丫兒沒在家啊?一直關機關機,你那破電池!換個新手機會死啊!死沒死放個屁!”

安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,回覆過去:“鶸,姐們兒命硬著呢。”接著放下手機,她忖了忖,又想起了什麽,趕忙問李昕說,“李哥,今天你們幫我跟公司請假,理由是啥啊?”得通個氣啊,否則穿幫了怎麽辦?

李昕通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,回答:“腰酸背痛,起不來床。”

“……”

李助理又繼續說,“先生沒有吩咐怎麽請,所以我們只能據實以告。”

“……:)”

告個ball!你們公司能這樣請假麽!

田安安生的意志更消亡了。這下好了,她不僅身體殘了,回公司之後還得去領導面前背書,好好解釋解釋這個清奇瑰麗的請假理由從何而來。

☆、Chapter17 幸會

在田安安生無可戀的心緒中,李哥駕駛的小黑車飛速前行。B市在晴好的日光中舒展身姿,很快,黑色商務車駛入了城區,車窗外的景致不再是單一的別墅區與面積極廣的綠化圃,林立的高樓大廈徐徐漫入視窗。

城市繁華而忙碌,安安身殘而志堅。

華宜是國內一等一的娛樂集團,辦公地點自然也不寒磣。老總一擲千金,直接買下了位於B市城中心中環廣場的一棟甲級寫字樓,田安安坐在車裏仰頭望天,龐龐然的大廈矗立眼前,仿佛一個偉岸的巨人,一根腳趾就能踩死她的那種。

她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,這才伸手推開車門。這時李昕的聲音從前方傳來,詢問道:“需要送小姐上樓麽?”

田安安臉皮一抖,忙不疊地搖頭擺手下車,腳下生風往寫字樓大門跑,頭也不回道:“謝謝李哥送我回來,李哥你好,李哥再也不見!”緊接著一鼓作氣,一頭鉆入了她的革命根據地——華宜總部。

一個穿寶藍色連體褲的時尚女郎款款而出,剛剛推動旋轉門,耳畔便有一陣疾風匆匆刮過。美女一怔,挑起眉毛回頭張望了一眼,只見一抹嬌小的身影在電梯前停了下來,似乎在和電梯小姐交談,幾十秒後,那抹身影飛馳進了電梯,鏡面門徐徐合上。

她眼神中不由露出幾分詫異之色。

時尚女郎是公關部的副經理唐婧,她步子稍頓,撫著下巴若有所思道,“剛才那個小姑娘,長得挺漂亮,以前怎麽沒見過?新簽進來的新人?”

“哪個?”答話的是一個戴大黑框眼鏡的姑娘,她撫了撫眼鏡,半虛著眸子探首往後頭張望了一番,“唐姐在說誰?”

“就是穿PRADA秋季新款的那個啊。”唐婧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。

姑娘遲遲地哦了一聲,然後接著說:“哪個是PRADA秋季新款?”

“……”唐大美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,垂眸覷她,半帶輕蔑的嗓音裊裊飄過來,“朱瑩瑩,你和你那好朋友田安安不僅名字格式一樣,連智商都一樣——”

戴眼鏡的小姑娘臉皮輕微抽搐。

“低。”

唐婧說完扯了扯唇,細高跟一蹬,甩了甩嫵媚的波浪大卷發,轉過身施施然地去了,徒留朱瑩瑩滿頭黑線。

“……”她呆立在原地幾秒鐘,想了想,隨之便從包包裏掏出了手機,邊走邊拿細細的指頭摁信息:“田安安,老娘認真思考過了。認識你三個月,我的智商已經被無數人踐踏過了,所以,老娘要和你這個傻福絕交!”

過了十來秒,對方的信息回了過來:“傻福?手殘?”漢字後頭還跟著一個舉問號的小人和一個敲打的小人。

朱瑩瑩得意一笑,抱著文件過馬路,回覆:“說你蠢你還不自知!老娘今後決定做一個文明的人,不說臟字了,比如逼,老娘要用福字代替!反正倆字兒長得也像,比如你媽福,傻福,聽起來無比吉祥!漲姿勢了吧?蠢福,呵呵!”

很快,手機又響起了信息提示音。朱瑩瑩垂眸一看,只見屏幕上赫然幾個大字:

那我祝你福如東海:)。

“……”

迅速KO掉來挑釁的無知少女,田安安麻溜麻溜地將手機放回包裏。一路疾馳而來,天知道她酸軟的渾身更痛了,然而點兒背不能怨社會,命苦不能怪政府,安安立在玻璃門前定定神,醞釀了會兒社會主義接班人的積極情緒,這才戰戰兢兢地推門走了進去。

門一開,喧鬧的人聲便傳入了耳朵,她擡眼一看,只見同僚們全都很忙碌,或捧著電話與媒體交涉,或捧著電話與狗仔吵架,唾沫橫飛兢兢業業。

她咽了口唾沫,腳上的動作盡量放到最輕,甚至巴不得自己立刻變作一縷輕煙,穿過大廳直接飛進陳銳笙的辦公室。

然而這種念頭很快被扼殺在了搖籃裏。下一刻,一位胖墩墩的少年就註意到了那抹溜進大門的猥瑣身影,他怔了怔,圓圓的臉上是鼓得圓圓的眼睛,“喲呵,田安安?”

三個不輕不重的音節,字正腔圓,擲地有聲,成功地令所有人都擡起了頭。電光火石之間,無數道視線齊刷刷地射向了玻璃門,只見一個著藏青長袖裙裝的年輕女孩兒面色驟僵,兩秒鐘後,她慘白著小臉朝眾人招了招手,擠出三個字:“大家……早。”

說完,田安安無視一切或探究或詫異的目光,埋著頭就往陳銳笙的辦公室沖,然而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,那個小胖墩少年又開口了,這回的語氣仍舊很真誠很關切,道:“你今天不是請假麽?腰酸背痛來著,能下床啦?”

話音落地,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變成了迷之暧昧。

“……”

如果現在面前有一根面條,安安確信,自己一定已經上吊了。

熱心腸的小胖子叫彭研嘉,是和田安安一起進公司的小助理,負責的藝人是公司新捧的韓系帥哥呂希遙。小彭助理生性活潑好動,心眼兒不多,加上長得憨態可掬,他在公司裏的人緣不賴,和安安的關系也不錯……

大爺的,看來平時的老實巴交都是假象,彭哥,我特麽什麽時候招惹過你,你非得眾目睽睽之下,哪壺不開提哪壺嗎……

田安安都快哭了,然而面上卻還是努力憋出個微笑,朝小胖子君訕訕道:“昨晚上蹦蹦岔來著,一不留神兒蹦久了,所以腰也酸了背也痛了,呵呵……”

彭研嘉點了點頭,換上副很了然的眼神朝她微微一笑,“我知道,大家都懂的啦!”

數道目光瞬間更暧昧了。

“……”懂?你們懂個球啊!龜兒笑得這麽淫.蕩,大哥大姐你們的思想很危險啊……

田安安努力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,催眠自己他們都是白菜他們都是白菜,接著就失魂落魄地挪進了陳銳笙的辦公室。

一個年輕帥哥拿原子筆戳了戳身邊的人,壓著聲兒笑道,“果然佛靠金裝人靠衣裝,這身兒衣裳一穿,還挺不錯的嘛。”

後面辦公桌上的女人嗤了一聲,說話的口吻頗有幾分陰陽怪氣,道:“從前進個百貨都像能要她的命,突然變了個似的,你們也不想想是為什麽。”

女人之間,八卦是百聊不厭的話題。這話出口,一旁好幾個女人都湊了過來,盯著她興沖沖道,“曹姐,你這話中有話,難道你知道是為什麽?”

“這一行的路子不就那幾條麽?”曹晴霜扯唇一笑,整理好資料放進文件夾,站起身理了理修身旗袍,輕描淡寫吐出一句話,“她跟著江薇,能見到的有錢人不少,看那一身打扮,八成兒是被人包了唄。”

這番話她們聊得毫不避諱,畢竟在這個圈子裏混,幹幹凈凈的人少之又少,女人被大款包養是尋常不過的事。

剛剛進門的朱瑩瑩聽得大皺其眉,她上前,將手裏的幾杯咖啡送到幾個前輩的桌上,面上勾起個燦爛笑容,語調松快:“曹姐,昨天晚上我在八福酒店附近碰見你和姐夫了,當時你們走得匆忙,我沒能過去打招呼。”說著頓了頓,眼中浮起幾絲疑惑,“對了曹姐,怎麽姐夫和上次看到的時候不大一樣呢?感覺短短兩周,胖了好多啊,曹姐的廚藝一定很好,養人。”

話音落地,曹晴霜的臉色倏忽大變,一旁幾個女人相視一眼,皆是心照不宣的神態。

朱瑩瑩笑得很從容,撫了撫黑框大眼鏡,旋身施施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。未幾,她掏出手機跟安安發消息:一進門兒就聽說我家蠢福被包養了,從實招來,誰特麽瞎了狗眼看上你了?

另一頭的田安安看著手機屏幕幾欲自絕。她撓了撓頭,只覺連毛.主席的光環都沒法兒拯救自己的意志了。同時也開始新一輪的自我反省,自己平時到底是有多不修邊幅,以致穿了件好衣裳,就招來如此慘無人道的流言蜚語……

包養?包養你大爺啊!人家最多賣身,她明明是在賣命……

手上的動作也不閑著,回了過去:別鬧,自求多福=_=。

朱瑩瑩盯著手機呆滯了足足十秒,終於反應過來:尼瑪……自求多福……福……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今兒個算是見識了。

這時,辦公室內的洗手間門開了。

陳銳笙甩著兩手踱了出來,眼也不擡地諷刺道:“行啊田安安,現在學會跟老子玩兒失蹤了是吧?江薇那邊都快把房頂給掀了,你不知道她今天有個活動啊?電話也不接,知道你爸媽多著急麽?”

田安安聽了面露愧色,杵在門邊兒支支吾吾道,“昨天晚上出了點兒意外,我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說著目光在那廝身上打量一遭,見他沒缺胳膊斷腿兒,長舒一口氣。看來李昕還算講信用,是把他平平安安弄回家了的。

陳哥拿毛巾擦了擦手,這才調轉過頭看田安安,視線落在她身上時卻驀地一滯。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,一身藏青色刺繡裙裝的少女膚白如雪,平日裏蓬亂的雞窩頭在腦後松松挽起,插著一支別致的雕花發簪,看上去格外的古典清雅。

他抽了抽嘴角,瞪大了眸子遲遲道:“你丫兒這行頭……搶銀行了?”

安安聽了更受打擊,如果不是裸奔有礙市容,她真想把這件姓封的裙子扒拉下來扔了!泥煤,但凡沾上封霄,果然諸事不利,連個裙子都這麽不省心不正經!唉!她皺起眉,試探著朝陳哥走近了幾步,“真的……很奇怪麽?”

“不奇怪。”陳銳笙一副看見鬼的眼神,半晌擠出下一句話來,“只是很可怕。”

“……”臥槽,怕你個腿兒!她伸出右手扶額,又見陳銳笙搖了搖頭,繼續道,“算了,你這衣裳的事情咱們押後再審。我問你,你昨晚上把我送回家之後,去哪兒了?”

“呃……”田安安臉色猛地大變,幹笑著將目光看向窗外,支支吾吾道,“沒、沒去哪兒啊,呵呵。”

“沒去哪兒?”陳銳笙對這個回答簡直嗤之以鼻,哼了一聲朝她逼近幾步,“沒去哪兒你不來上班?幫你打電話去人事請假的還是一男的!給我老實招了,那男的誰啊?”

“就、就一朋友。”

“朋友?”陳哥精心描畫的飛眉高高挑起,陰惻惻地又靠攏些許,道:“那他說你腰酸背痛起不來床?”

“我昨晚做運動來著……”這話也不算撒謊吧……她吞了口唾沫悻悻一笑,彎腰煞有其事地揉了揉膝蓋骨,“不僅腰酸背痛,我腿還抽筋兒呢。”

連衣裙的領口因為這個動作稍稍下移,陳銳笙的目光落在閨蜜的脖子上,第一眼匆匆掠過,後頭回過神,視線落上去目眥欲裂,驚詫詫道:“臥槽,田安安,約.炮就約.炮唄,做運動!床上運動還是活.塞運動?脖子上草莓印子都露出來了,還跟老子鬼扯呢?”

安安一聽這話,登時嚇得差點兒坐地上去。她駭然失色,慌忙拉開洗手間的門沖進去,站在鏡子細打量,果不其然,斑斑吻痕已經在領子外呼之欲出——大爺的!

她嚇得雙手發抖,連忙將領子拉高,絞盡腦汁哭喪著臉解釋,“這真的是蚊子叮的……”

“你丫嗓子也啞了,蚊子叮得你喊了一晚上?”

“……”尼瑪,葷話講一句就夠了,用得著這麽補刀麽!安安心如死灰,終於知道瞞不下去了,只好用坦然的態度面對人生。她深吸一口氣,淡定地理理衣裳,理理頭發,轉身十分端莊地走到了陳銳笙面前,微笑。

“沒錯,老子廝混去了。”

“臥槽!你特麽居然吃獨食!都不帶上我!虧老子剛剛還幫你沖了兩百話費!”

“……”Gay寶寶的思維果然不是正常人跟得上的。

田安安四十五度角悲傷望天花板,然後朝一旁正義憤填膺的陳大經紀人道,“哥,你還是趕緊讓我回到江薇大姐身邊吧,我覺得那樣的話,自己可能還活得久一點。”

陳銳笙聞言,說,“你半天不來公司,江姐難道還等著你麽?華宜這麽大,誰特麽敢讓她等?”說完他聊了聊橘色西裝的下擺,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,臉色稍稍凝重幾分,“咱倆這關系,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。你知道,江薇一直不是很喜歡你,留你在身邊兒也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。這回讓她逮了把柄,恐怕有些難搞。”

安安滿臉無語,翻了個白眼道,“這什麽世道啊?我在她身邊兒三個月,任勞任怨做牛做馬,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差點兒把命都丟了,無緣無故的,她怎麽就看我不順眼啊?”

“江薇就那德性,這不賴你。”陳銳笙站起來拍拍她的肩,道,“這樣兒,等她回來我去跟她說說,如果實在不行,你就去呂希遙的團隊,那邊兒缺人。只是他是新人,工資肯定比你現在的低,應該沒問題吧?”

“……”田安安回憶了一下自己銀.行卡裏的餘額,笑得毫無壓力,“沒問題。”

兩人正聊著,一首極其風騷的《fantastic baby》驀地響起。陳銳笙挑了挑眉,摁下了手機接聽鍵,面上微笑,“薇姐。”

一聽這兩個字,安安整個人都不好了。她在沙發上坐下來,聽見身旁的好gay蜜不住地點頭稱是,間或應答幾句。五分鐘後,陳銳笙掛了電話,目光看向她時透出一絲愉悅的光芒,道,“姐們兒,上頭談好了,明晚上請美國那邊的大老板吃飯,在碧樂宮。”

安安嗅見了一絲不祥的氣息,警惕地半瞇了眸子,道:“然後呢?”

“啥然後然前的。”陳銳笙顯得很高興,照著她瘦弱的小肩膀拍了下去,“明兒來公司穿周正點兒,嗯……”視線在她身上瀏覽了一遭,點點頭,“這身就挺合適。晚上的時候咱們跟著薇姐直接過去,要是談成了,她心情一好,沒準兒就不為難你了呢!”

“……”不不不,我求她為難我……安安清了清嗓子,“那個銳笙啊,我覺得……”

“嗯,就這麽說定了。”陳哥自顧自地頷首,忽然目光微變,像是想起了什麽來,又壓低了聲音朝她說,“我知道你的性子,昨晚上擦槍走火,喝多了吧?”

安安印堂發黑沒吱聲。

前言不搭後語的,尼瑪,怎麽又繞到這上面來了……

陳哥向來都是打心眼兒裏關心她,畢竟是發小的情誼,在他心裏,田安安就像親妹妹一樣,覆試探道:“預防措施啥的……做好了吧?”

田安安俏麗的小臉早就通紅一片了,覺得跟人聊這個話題,實在太TM尷尬了。她勉強回憶了一下拉斯維加斯和昨晚的細節,強自鎮定著朝陳銳笙擠出個幹笑,“應該……沒問題吧。”

話雖然這麽說,田安安心裏還是很忐忑的。江薇不在公司,也沒有明說要她趕去伺候,所以整整一天安安都在公司裏無所事事。偷偷摸摸用電腦百度了好一些內容,安安才放下心來,暗道幸好幸好,不會鬧出人命。

好容易捱到下班,她和陳哥朱瑩瑩幾人打完招呼後就奔出了公司,一頭往家裏沖。之前已經打過打電話報平安了,可甫一進門,田媽仍舊劈頭蓋臉就是頓痛罵,並且放了狠話,下次再不聲不響地徹夜不歸,就不許進田家的門。

安安對母上的情感向來惕惕然,聞言當即給跪,胡亂鬼扯了些話來解釋衣服的來路和昨晚的住宿地點,又是賠笑臉又是捏腿,等田媽氣消時,已經是晚上十點半。

田小姐身心俱疲,逗了會兒咖啡便睡下了。一夜不安穩,在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沈沈浮浮,以致第二天起床時,她成了活脫的國寶大熊貓。

晚上要陪江薇應酬,田安安心中十二萬個不願意,然而受陳哥所托忠陳哥之事,她還是很盡心地把自己拾掇了一遍,在鏡子前仔仔細細地撲粉描眉毛畫眼線。那條姓封的裙子是不敢再穿了,安安在衣櫃裏翻了半天,找出去年表姐結婚時買的藍色禮裙換上,蹬上小高跟兒就出了門。

華宜極其重視這次的中美合資項目,所以夜裏的飯局也是很重要的。最有分量的高層都要來,同時還欽點了幾個當紅女藝人,除了一姐江薇之外,金雯和最近人氣不錯的顧惜青都在名單中。

顯而易見,三人都準備競爭這次電影的女一號。

響應國家號召,華宜高層將用餐地點選在了碧樂宮。在B市裏,碧樂宮的裝修在一眾酒店飯店中不算是最奢華的,價格也不是最昂貴的,可味道卻絕對一等一。田安安仰著脖子看著眼前的碧樂宮三個大字,有點想哭。

尼瑪,陪飯陣容如此豪華,自己一個菜梆弱雞,根本就沒地兒坐好麽?最關鍵的是,用餐名單裏有“田安安”這三個大字,高層竟然也沒給剔出去,陳銳笙的面子什麽時候大到這份兒上了?我靠!

安安一陣腹誹,妖嬈的天後已經婀娜地進了大門,陳銳笙在後面推了她一把,道,“想什麽呢?走。”

她無可奈何,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他們上五樓,進了一個名為春意鬧的雅間。

古色古香的雅間裏已經有人先到了,比如說,金雯和她的經紀人,顧惜青和她的經紀人。大牌無論做什麽,那都得有大牌兒的駕子,江薇是超一線咖,按照國際慣例最晚到。

三個超級大美女同時出現,情景無疑養眼到爆表。不過安安沒有什麽心情欣賞,因為三人的氣氛實在僵硬得……她都替她們尷尬。沒有人說話聊天,三個女演員就像完全的陌生人,誰都不搭理誰。
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終於,包間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,難耐的死寂被打破。

引路的酒店服務員走在最前頭,面容清秀動人,掛著標準的八顆牙微笑。田安安跟著幾個大人物一道站起身,恭恭敬敬地等著門外的貴賓。

“封總,請。”

話音落地,門開了,華宜的幾個高層走在一旁,簇擁著一個偉岸挺拔的男人緩緩入內,仿佛眾星拱月。

田安安猶自震驚於那句封總,還來不及擡頭,身旁的幾個美女已經笑盈盈地開了口,紛紛道:“封總,幸會!”

目光悄然往上,安安看見男人英俊的面容上有一雙漂亮的雙眸,漆黑如墨,眼底的冰冷熟悉得令人膽戰心驚。

“幸會。”

他聲音微涼,嘴角勾起淡淡的笑,銳利的目光卻掠過所有人,精準無誤地落在她身上。

☆、Chapter18 先生,田小姐

此時的春意鬧雅間,雲集了中國娛樂圈最著名的一群人。精致華麗的陶瓷燈在頭頂熠熠生輝,照耀下,美人們或嬌俏可愛,或妖艷嫵媚,男士們或氣度不凡,或珠光寶氣,然而此時,在田安安眼中,這群舉足輕重的人物都成了模糊的背景。

唯有封霄那張無懈可擊的面孔,清晰而真實。

陶瓷燈傾瀉的光華如流水,惶惶如畫,沿著那英俊的輪廓淡淡勾勒,他暗沈的雙眸比夜色更深,眼底堅冰般冷靜,周身上下都是沈穩冷漠的氣息。

安安胸腔裏的心臟停滯了一秒,緊接著開始瘋狂跳動,渾身暴露在他的註視下,她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逆流的聲音。

與那雙眼睛對視只有0.1秒,很快,她見鬼似的別過了頭。

此時田安安的感受,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——沒有一點點防備,也沒有一絲顧慮,你就這樣出現,在我的世界裏,帶給我驚嚇……

有一種孽緣,叫田安安和姓封的人形泰迪。

來吃這頓飯之前,安安心理其實是有準備的。之前陳銳笙千叮嚀萬囑咐,要她務必拿出高中理綜考試時抄物理大題的機智勁兒來,因為今晚的大老板,來頭很大很大,對公司很重要很重要。

她身為陪飯小分隊中,最沒地位的一員,需要做的就是靜靜賣臉,偶爾發揮發揮溜須拍馬的專長,適當時候幫陳銳笙擋點酒,再及時制止那廝發酒瘋就行。

對於今晚,安安給自己制定了詳細的任務:大人物談事她就微笑,大人物吃飯她就微笑,陳銳笙喝不下了她就擋,陳銳笙喝高了她就抽,嗯,完美。

然而紫霞仙子說得好,她猜中了開頭,卻沒猜中結局——尼瑪!誰來告訴她,為什麽今晚飯局的大人物姓封,還居然單名一個霄!玩兒她麽?

天曉得田安安都快哭了,她面上的笑容僵了個徹徹底底,扯著嘴角將身體微微左.傾,話音出口壓得極低,幾乎咬著後槽牙:“大老板叫封霄,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?”

陳銳笙站在江薇身後,臉上燦爛的笑容絲毫不減,嘴裏卻小聲地回她,“人家是大老板,和你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知名人物,你管人家叫什麽。”說完還很輕蔑地嘁了一聲。

“……”見過坑閨蜜的,沒見過坑了之後還這麽恬不知恥的。陳哥其人,簡直是厚顏無恥界的仙玉奇葩!什麽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,她睡了這位大人物整整三次好麽?呃……整整四次!

安安郁悶,糾結,抓狂,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抑制住抽陳銳笙一記大耳刮子的沖動。她悲痛欲絕,同時心中飛快地琢磨起來,眼下這個節骨眼,封霄到了,領導們也都來齊了,自己一沒病二沒殘,開溜成功的可能性——幾乎為零。

騎虎難下……那就只能不下了。

她默默回憶了下十三屆三中.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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